2025年全國科技周特別企劃

**以生命叩問蒼穹（四）——**人類航天史上的"動物先驅"

最初的地球來客

在人類探索宇宙的壯麗史詩中，動物扮演了至關重要且往往被忽視的角色。人類踏足宇宙之前，正是這些動物“試飛員"用生命驗證了太空生存的可能性。它們以最簡單也最悲壯的方式，為人類鋪就了通往星辰大海的道路。它們不會說話，但它們的貢獻永遠鐫刻在人類航天史的豐碑上。

創(chuàng)造歷史的果蠅

生物航天學的歷史性開端，并非由哺乳動物寫下，而是由我們上上一篇文章的主角之一——果蠅創(chuàng)造的。1947年2月20日，美國在新墨西哥州的白沙試驗場，利用V-2火箭將一批果蠅發(fā)射升空，火箭搭載果蠅抵達了109公里的高度，成功穿越了國際航空聯(lián)合會定義的太空邊界（100公里），隨后通過降落傘安全返回地面。對回收果蠅的初步分析顯示，在這次短暫的飛行中，它們并未因輻射暴露而產生“可檢測到的變化”。這一發(fā)現(xiàn)雖然初步，但意義重大，它首次表明短期太空暴露可能并非如先前擔心的那樣會立即對生物體造成災難性后果。

蘇聯(lián)的犬類宇航員：開辟軌道飛行之路

在太空探索的早期，蘇聯(lián)在生物航天領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其中犬類宇航員的貢獻尤為突出。在將人類送入太空之前，蘇聯(lián)科學家系統(tǒng)地利用犬類進行了從亞軌道到軌道飛行的各項測試。

1951年8月15日，Dezik和Tsygan成為首批完成亞軌道飛行的犬類，并被成功回收。這一成功為后續(xù)更復雜的任務奠定了基礎。在這些犬類宇航員中， Laika的名字最為世人所知。1957年11月3日，萊卡搭乘斯普特尼克2號（Sputnik 2）進入地球軌道，成為第一個環(huán)繞地球飛行的動物。這次任務的主要目的是研究生物體在軌道飛行條件下的生理反應，科學家們密切監(jiān)測了萊卡的心率、呼吸等生理數(shù)據。然而，由于當時的技術限制，斯普特尼克2號并未設計回收功能，萊卡在進入軌道幾小時后因座艙過熱而不幸犧牲 。

Dezik and Tsygan | 圖源：Wikipedia

盡管萊卡的命運令人扼腕，但她的飛行證實了生物體可以在軌道環(huán)境中存活一段時間。蘇聯(lián)的犬類航天計劃并未止步。1960年8月，Belka和Strelka兩只小狗，連同一只兔子、數(shù)只小鼠、大鼠和果蠅等生物，搭乘斯普特尼克5號進入地球軌道，并成功安全返回地面。它們成為首批完成軌道飛行并活著回來的動物，這一里程碑式的成就極大地增強了人類進行軌道飛行的信心，為尤里·加加林的首次載人航天飛行鋪平了道路。

Laika | 圖源：NASA

美國早期的靈長類動物任務：測試技術與人類替身

與蘇聯(lián)選擇犬類不同，美國在早期動物航天試驗中更傾向于使用靈長類動物，因為它們在生理結構和功能上與人類更為接近，被認為是更理想的“人類替身”。美國的靈長類動物航天計劃始于20世紀40年代末。

但在早期任務中，靈長類動物的死亡率非常高，據統(tǒng)計，20世紀40年代和50年代發(fā)射的猴子中約有三分之二在任務中或著陸后不久死亡。轉折點出現(xiàn)在1959年5月28日，恒河猴Able和松鼠猴Baker搭乘朱庇特導彈成功完成了亞軌道飛行并被安全回收，成為首批在太空飛行后存活下來的靈長類動物。其中，Baker健康地活到了1984年，成為動物航天史上的明星。

在發(fā)射前一周半，恒河猴Abel在她的太空艙里接受了飛行前測試 | 圖源：NASA

隨后，黑猩猩的加入將靈長類動物航天試驗推向了新的高度。1961年1月31日，黑猩猩Ham搭乘水星-紅石火箭（Mercury-Redstone）完成了亞軌道飛行。與之前的動物乘客不同，哈姆在飛行中接受了訓練，需要根據燈光提示拉動控制桿以完成任務，這證明了在太空環(huán)境中可以執(zhí)行復雜的認知和操作功能。Ham的成功飛行，為艾倫·謝潑德（Alan Shepard）成為美國首位進入太空的宇航員奠定了堅實基礎。

黑猩猩Ham坐在 “水星 - 紅石 2 號”（MR-2）亞軌道試飛任務的生物艙座椅上 | 圖源：NASA

國際社會對動物航天的貢獻

雖然美國和蘇聯(lián)在早期動物航天探索中占據主導地位，但其他國家也積極參與其中，利用各種動物進行空間研究，為人類對生命在太空中生存和適應能力的理解貢獻了寶貴的數(shù)據。

法國： 1963年10月18日，法國成功將一只名為Félicette的貓發(fā)射到亞軌道空間，使其成為第一只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只進入太空的貓。除了貓，法國還曾將大鼠和猴子送入太空。

阿根廷：1969年發(fā)射了一只名為Juan的卷尾猴，此外也進行過大鼠的空間搭載實驗。

日本：曾將青蛙和蠑螈送入太空。近年來，日本在國際空間站上利用青鳉魚進行了深入研究。

致敬動物先驅

回望這段波瀾壯闊的航天發(fā)展史，動物的貢獻是不可磨滅且至關重要的。它們作為人類的“替身”和科學研究的載體，無畏地踏入浩瀚未知的宇宙領域，為人類安全進入太空并開展科學活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段歷史既是人類科學進步的見證，也是一部充滿爭議的倫理啟示錄。從萊卡的悲劇到早期任務中動物的高死亡率，再到后來實驗動福利法規(guī)的逐步完善，這條道路反映了人類科學認知與倫理觀念的共同進步。每一次動物的犧牲都提醒我們，利用動物生命進行科學探索必須肩負重大的道德責任。

因此，當我們仰望星空，展望向更深邃宇宙邁進的壯麗征程時，既要銘記這些"星際先驅者"的貢獻，更要看見它們的故事從未隨歲月塵封，而是在當代空間站的實驗室里持續(xù)書寫著新的篇章。從地球到深空，從過去到未來，這些無言的探索者將始終為我們揭示生命與宇宙的奧秘。

撰文：中國實驗動物學會

審核：劉新民教授